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瘴气,若非周小小提前准备了辟瘴解毒的药丸,常人很难长时间忍受。
周小小手中的冰珠,此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清晰指引,像一枚无形的指针,牢牢指向“望乡台”的方向。越靠近那里,周围的生机就越发稀少,连虫蚁都难得一见,只有一种死寂般的沉闷。
跋涉了整整一天,在日落时分,他们终于抵达了关老爷子所说的“望乡台”山下。那是一座孤峰,在夕阳的余晖下,果然形如笔架,又似官帽,山体黝黑,岩石嶙峋,透着一股孤寂与苍凉。
冰珠的共鸣变得强烈起来,甚至微微震动。
“他就在这里,或者说,他最后停留的地方就在这里。”周小小肯定地说。
没有犹豫,两人趁着天光还未完全消失,开始攀爬。山路陡峭,布满了青苔和碎石,极其危险。石坚在前,用绳索辅助,周小小紧随其后,身形灵动,远超常人。
在半山腰一处背风的岩石后面,他们找到了那个天然洞穴的入口,与周小小“看”到的画面一致。洞口不大,被藤蔓和杂草遮掩了一半,若非刻意寻找,极难发现。
拨开藤蔓,一股混合着尘土、枯枝和某种陈旧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。洞内很暗,深不见底。
石坚打开军用手电,光束刺破黑暗。洞穴初极狭,才通人,复行数十步,豁然开朗,是一个大约十几平米的天然石室。
手电光扫过石室,里面的情景让两人都愣住了。
石室中央,盘膝坐着一具骸骨。骸骨身上的衣服早已腐烂殆尽,只剩下些许布片粘在骨头上。骸骨保持着打坐的姿势,脊梁挺得笔直,头骨微微低垂,仿佛在沉思,又像是在守护着什么。
骸骨面前的地面上,摆放着几个早已锈蚀不堪的铁皮盒子,旁边,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把小巧的、生满了锈的儿童拨浪鼓,以及一个同样锈迹斑斑的金属发夹。
周小小手中的冰珠,在这一刻发出了嗡鸣,光芒流转,那冰凉的触感中,竟传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……释然。
她缓缓走上前,没有触碰那具骸骨,而是看着那拨浪鼓和发夹。她知道,这就是陈铁山。他果然找到了这个“清净地方”,在这里,用这种近乎苦修的方式,陪伴着记忆中逝去的妻儿,忏悔,祈福,直到生命终结。
周小小蹲下身,将两枚冰珠轻轻放在那具骸骨的前方,低声说道:“陈铁山,翠芬和小宝,让我告诉你,他们不怪你。他们……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。你的执念,也可以放下了。”
仿佛听到了她的话,那两枚冰珠突然散发出柔和的白光,光芒笼罩住骸骨,以及那拨浪鼓和发夹。紧接着,骸骨上似乎有一道淡淡的、几乎看不见的虚影浮现,那虚影对着周小小的方向,微微点了点头,脸上似乎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,随即与冰珠的光芒一同缓缓消散。
与此同时,那具端坐了不知多少年的骸骨,仿佛失去了最后支撑的力量,哗啦一声,散落在地,化作一堆普通的白骨。
石坚默默地看着这一切,心中波澜起伏。他见证了一场跨越了数十年的生死嘱托,最终在此刻,得以圆满。
周小小小心地将那拨浪鼓和发夹收起,与散落的骸骨一起,就在石室之中,简单地掩埋,让他与此地长眠。这里,或许就是他选择的“望乡台”,遥望着再也回不去的家和亲人。
做完这一切,两人退出洞穴,外面已是星斗满天。山风依旧,却似乎少了几分沉滞,多了几分清爽。
“都结束了。”周小小望着璀璨的星河,轻轻说道。
石坚点了点头,没有再多问什么。他知道,有些事,不需要理解,只需要尊重。
空气中残留的瘴气被夜风渐渐吹散,露出澄澈如洗的星空。银河横亘于天幕,亿万星辰冷漠地注视着这片苍茫群山,也注视着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