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8章 军饷十七皆戍泪,边将十二尽亡殇(2 / 8)

兵说,最后发到士卒手里的,都是薄如纸的棉衣,里面塞的是旧棉絮,根本挡不住风寒,三百多个士卒冻毙在岗哨上,石崇却上报‘士卒畏寒逃岗,已斩十余人示众’。”

谢渊的指尖划过 “三万两” 的数字,指节泛白 —— 他清楚大吴的边军采买制度:工部管采买规格与预算,户部拨款,兵部核验数量,三方制衡,可石崇当年兼任镇刑司同知,又靠叔父石迁(时任镇刑司提督)的关系,打通了工部的采买科和户部的饷银科,让这笔采买成了 “一言堂”。他从档册里抽出一张泛黄的单据,是工部采买科的 “验收单”,上面写着 “冬衣三千套,质优合格”,签名是采买科郎中的名字,可旁边用铅笔写的小字 “实发两千套,余银一万两入石府”,是当年的采买科小吏偷偷标注的,后来这小吏被石崇贬到了边地,病死在路上。

“还有德佑十六年的粮草克扣,” 谢渊又翻开户部的《宣府卫粮饷核账单》,“宣府卫当年额定粮饷七万两,石崇以‘边地歉收,需囤粮防北元’为由,扣下五万两,私囤在京郊的庄园里,结果边军断粮三日,士卒哗变,石崇又把罪名推给于科,说‘于科纵容士卒,意图谋逆’,斩了十三个带头哗变的士卒。” 他从档册里拿出一张地图,上面用红笔圈出京郊庄园的位置,“这是玄夜卫旧部画的,庄园里有个地下粮仓,当年囤的粮草,后来都被石崇卖给了粮商,赚的银子都流进了他的私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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烛火摇曳,谢渊把这些采买记录、核账单、地图整理在一起,用棉线捆好,贴上标签 “侵吞军饷卷”。他看着这些证据,心里像压着块石头 —— 这些银子,本是用来护边军性命的,却成了石崇敛财的工具,那些冻毙、饿死的士卒,他们的家人还在等一个说法,这份罪证,不仅是告石崇,更是告慰那些枉死的魂灵。

谢渊翻开第二摞档册,是用红绸包着的,里面是十二位边将的卷宗,每一本都写着 “冤” 字。最上面的是大同卫副将李达的卷宗,封面的字迹已经有些褪色,是谢渊当年亲手写的 —— 李达是他的武举同窗,两人一起在大同卫戍边,感情极深。

“德佑十八年夏,石崇要私调大同卫的火药,给北元使者巴图,” 谢渊的声音低沉,指尖拂过李达的画像,画像上的人浓眉大眼,透着武将的刚毅,“李达不肯,说‘火药是护边的,不是通敌的’,石崇就怀恨在心,让人伪造了李达与北元的‘通敌信’,通过镇刑司递到陛下面前,还让吏部李嵩弹劾李达‘治军不严,私通外敌’。”

他从卷宗里拿出那封 “通敌信” 的抄本,上面的笔迹是仿李达的,却漏了李达写字时 “横笔带钩” 的习惯,“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,去镇刑司要求核验笔迹,可石崇说‘证据确凿,无需核验’,还把我挡在诏狱外,没几天,李达就被斩于市曹,临刑前还喊‘我是冤枉的,谢渊要为我辩白’。” 谢渊的指尖有些颤抖,他想起李达临刑那天,自己想去送行,却被秦飞的缇骑拦在街口,只能远远看着,李达的血洒在地上,像一道永远抹不去的疤。

“还有宣府卫参将赵远,” 谢渊又翻开一本卷宗,“赵远揭发石崇的侄子石达贪腐军粮,石崇就安了个‘治军不严,导致士卒逃亡’的罪名,让李嵩把赵远贬到了漠北的苦寒之地,那里冬天零下几十度,赵远去了第二年就病逝了,死前还托人带信给我,说‘一定要查清石崇的罪,还边将一个清白’。” 卷宗里夹着赵远的信,信纸已经发黄,字迹却依旧清晰,字里行间满是不甘和期盼。

谢渊把十二位边将的卷宗一本本翻开,每一本都记着石崇的构陷手段:有的被伪造通敌信,有的被诬告治军不严,有的被栽赃贪腐,而每一次构陷,都有镇刑司(石崇掌权)和吏部(李嵩包庇)的影子。他在每一本卷宗上都盖了自己的私印